一、陳猷下延,一子陳巧
儘管陳猷與陳宣的身份未必是二而一(同屬一人),但他們遷到古崗(新會)後的下延第二代均有陳巧。六村陳氏偏於相信,他是陳猷下延唯一一個兒子;但鳳台七子後人則認為,他是陳宣三個兒子中的次子“鳳閣”,是他遷至石頭,長子龍閣遷去新會潮蓮,三子麟閣遷去東莞茶園造靛村,三處地方。
有一說則補稱,陳宣先與第三子住一起,但後來轉到石頭,而且在那終老。對這一點轉接,六村陳氏的解釋是,陳猷在抵達石頭後,是曾單獨返回汴梁為其父母守墳,甚至參與抵抗金兵,直至南宋與金議和,因見高宗沉於只顧偏安臨安,無視於徽宗在金國囚禁中逝世,也不熱衷於要把欽宗贖回來,卻暗地裡容秦檜以莫須有罪處死岳飛,免得他真正能“直搗黃龍”把之前那位欽宗接回來,那時候他(高宗本人)是否就要讓位。韓世忠也棄兵權辭官了。想是出於對南宋朝廷與金議和感到失望,陳猷隨亦返回新會石頭,務農無為,祟道終老。
回到我把他的生年上調,如果陳猷確實成長在徽宗的年代,那亦是道教的《道經》被一度列為科舉的課題,及道教非常被尊祟階段,所以兒子陳巧轉而到廬山去學道,列六真君,並非無由;也不一定因“祖訓不仕元朝”才有這一步。也可能是,奸臣把持朝政,入仕不如入道,但也不好直言當年是如此。
我找到陳巧有“四種”不同生卒年月版本記載,加之《陳真君本傳》所載,陳遇夫稱,所說與他的相關人事所發生的年月不符,留下評語,表示不解。
也就是說,在現時流傳的不同族譜記載,陳巧的生卒並不只得一版本。先不說他確實生卒年月如何,他活到多少歲就有三種說法。最長是128歲,那是最多人說的;屬短的是97歲,在《六村谱》;另外還有是109歲,是出自《潮蓮谱》。由此可見,它不是統一的。這是為何我敢於把他試圖放到另一個更早時期。
還有一個值得考慮的因素是,他是陳猷兒子(或說陳宣次子),那麼,他的出生年份與他的父親當然脫不了關係。唯是,在不同族譜中,這位父親(或這兩人)被說及遷離南雄的時日,前後有相差最遠多達一百多年的各自版本。因為族譜中曾當作(他們)隨同族人或珠磯巷33姓97戶居民齊遷離南雄的說法共計可以曾有四次。我現時採用的,是最早的,它發生於北宋紹興元年(即1131年);繼而是南宋寧宗開禧元年(即1205年),是六村舊譜的記載;再又就是陳鳳台與七子包括鄺氏家族因曾向南宋皇帝上《緩金伐元疏》恐導致罹罪全家而慌徨捲蓆南下出亡那次,它是發生在1217年的事件;最後尚有更流行也最悽艷的《胡妃之禍》版本,那是南宋度宗咸淳八年(即1272年)的那段各族爭先恐後乘夜涉江而下的驚亂版本。其中最長是彼此相距141年;就看你選用那一次他的父親自南雄出逃。兒子與父親的關係,在有關出生年這點,總只能是連在一起看。
所以,陳猷何時出逃,陳巧就相應地在某一個年份出生;歲數亦那時才開始計算。即使是選用任何一種有關他生卒年歲,長短也罷,其變數牽連也多。
三、真君有墓,在石頭里
六村陳氏版本,陳遇夫重校本,內有《陳真君本傳》,是重輯陳巧傳略。但,奇怪是,文內沒有提及他的生卒年月。其他不少族譜則有,想是後人互相抄傳,幾乎千篇一律是寫(1242年生,1369年逝),合計128歲的那個享壽最長版本,想是配合他曾得道,可治病救人及作法,甚至因能折枝成鶴,人騎其上騰雲於天。也因為這一變之故,人有二腿,鶴有二足,乍看四腿跨馬凌空,竟被農婦連聲驚奇;法術破,馬落水,遂仙化了。於是,有一說稱,就因為他在這意外之後一去無跡,陳巧(應該)無墓。唯是,據《六村版》內文記載,陳巧是有墓的。
上圖:這是網上最常見的新會陳巧祖仙門符。
陳遇夫重校的《石頭譜》稱,陳巧死後,墓葬是在古岡“石頭里上水龜形”。包括他的夫人謝氏,為他生一兒子名“迪”,號“惠庵”(三世祖考:諱迪,號惠庵。),也是獨子,一如陳巧。他的夫人謝氏,墓是記載在石頭里塘頭地。
《石頭譜》譜對他的描述是:“二世祖考:諱巧,字仲義,號景彝。鄉貢士,常隱廬山學道,稱六真君。”現代有人把陳猷與陳巧的初遷地,依今時的地理考訂指出,陳猷是先抵新會下峒都(今鶴山市雅瑤鎮蝦洞),後遷石溪村(現新會棠下石頭)。又,提出這論述依據是,因現代中國歷史學家陳垣,自稱是陳巧下延的第廿三代裔孫,其家族一直是居住新會棠下石頭;陳垣本人在生前曾白描過陳氏的族譜,稱《陳氏家譜》,若能找到,逐一研查,也許有更多的答案。
上圖:在互聯網上可見的江門市棠下鎮石頭村的陳氏祖祠。
四、享壽多少,未算定論
此外,六村《墩頭譜》載,陳巧生於南宋光宗元年(即1190年),但,又續說他是終於元世祖(即忽必列稱帝)第四年,歲次甲子(查史,那是至元元年,即1264年),內文說他享壽九十六歲。此數在計算上有誤,以算術計,卻只得七十四歲。又或者,我懷疑,當年編譜時期,他們對蒙古國轉入元朝的皇帝年號所持的通識不一樣。原因是,既然都列出生卒所用帝皇年號,竟少算廿多年。
無論什麼,顯而易見,它的陳巧生卒年月版本,與以上眾人皆以為正確可信的慣用版記載,實在不同。而且,它是把陳巧出生年調前了一大段差距的。
更值得注意是,它是較為舊的民國初陳煜南編校鉛印版本,是由陳濟凝掃描發放的。我列舉了這麼多的說法,是想指出,它們的幾個版,年歲不一致。
還有一個不大為人們注意的怪象,是這五代人在石頭前後的合計數,亦帶出另一個假設。想想,他們是由始祖陳猷遷入石頭算起至陳天祥遷出時止,其間曾歷多久,六村《墩頭譜》載,他們前後曾居住79年,頭尾合計五世。陳巧作為二世當然在內,他絕對是超越了這時期,他的墓由那一代或誰安排則沒記。
總之,陳巧到底生卒何年何月,也不是任何鐵釘的一個紀錄。在各族撰譜之時,應該離不開各取所需。我把他的出生上調至1160,雖是隨意,要緊跟陳猷;那是因為我按照一般最流行的一種講法,陳猷在六十歲或稍後,才生陳巧。
五、三代世次,清初補回
陳迪、及他下延的四個兒子(仁甫、義甫、禮甫、智甫)沒有特殊的要爭議的事件。他們都是順延的第三代及第四代,基本仍是居於石頭。也都紀錄有墓葬地。唯一要交代是,陳巧、陳迪、陳仁甫四兄弟,這三代人譜系,在六村譜是註明後來補上的。他們這三代人世次,包括第四代的四個兄弟名號,是由陳遇夫在清代康熙年間他重校族譜時,才在歷來所下傳原譜上,放入在陳從善與陳猷之間。又據記述,是他曾到新會石頭先去探查再加推敲,然後再酌量,一一補上。
陳遇夫對三世陳迪的記述是“三世祖考:諱迪,號惠庵。祖妣謝氏,生仁甫(行一)、義甫(行二)、禮甫(行三)、智甫(行四)。墓在馬猴。”至四世陳仁甫這一個直系的六村諸族祖先,是寫“四世祖考:諱仁甫,墓在潮子塍,自石頭鄉去約六十里。祖妣馮氏,生天祥、天任。墓在漁下網形。”看來,實人實據均在。陳遇夫在石頭鄉這一段族譜補回的,是陳巧、陳迪、陳仁甫這三代人。
他對台頭鄉的陳氏祖先“承傳”認為“非世數誤,乃記遷移之歲月誤。”這確實抓到了關鍵。我在前的討論,已把他的質疑交代。那裡面提及胡妃事件、陳猷、陳巧等人某些年份上的不符合不協調。以上這些都是由陳遇夫留下的質疑,多數出現在《本支考》評述裡面,也都構成我現時為何再討論族譜的緣由。
六、從善天祥,同是一人
第五世陳天祥何時離開古岡,繼而徙遷(新寧)上閣東山,又或為何,也留下有關身份如何認同的相關的爭論。其中包括:一、他是不是亦叫作陳從善;二、他是不是陳宣那支下延;三、他為何要離石頭遷那裡;四、他這場遷徙發生在何時。前人所留給我們下延子孫的紀錄,不少關鍵地方含糊,遂使後世爭論頻起。陳天祥遷上閣東山這一轉折,可能在不同族譜中出現某些類同,而被挑衅尋瑕之輩對個中世次名接銜的間隙或缺漏,提出差異糾纏,成了不得不遺憾之源。
我細心去翻查我族族譜內文,尋陳天祥是陳從善這答案在譜內是否闕載。我從《朗美譜》起查,相信是“想當然”,開篇就“跳進去”:“始祖考:字從善,由石頭遷居矬峒里之上閣東山,今屬新寧縣。墓在上閣老鼠崗。祖妣梁氏,墓與祖考合葬,生夢麟。”(見陳遇夫編《本支考》)另,在陳佩璿撰《族譜志》,全篇是綜述六村朗美族世次和各代的分支。它是這樣開始:“予朗美一族,……至祖從善,由石頭徙居新寧上閣。”這也是陳遇夫在重校族譜時的主要所據。
另一篇重要的相關記述文件,是《提領公遺囑書》,也只是寫:“始祖猷翁遷於古崗州石頭鄉。(下延)至祖從善翁,乃徙居於矬峒都上閣東山里。”
以上三處都是只用“從善”作為初遷祖直接入題。再查,才見在陳遇夫《本支考》末段終於發現他解釋說:“吾東山朗尾,舊譜以猷翁為始祖,以初遷祖從善翁為二世祖。蓋本(全是依循)提領君遺囑(所留內容複述)。……而從善翁即仁之子天祥也。”(見陳遇夫編《本支考 》)直到這一句才算鬆一口氣。
陳遇夫畢竟也在適當的收筆前說了句:從善即天祥。把兩個名合起來。
七、陳宣後人,開平發聲
與此同時,亦有其他外地陳氏“祖傳”族譜,提及到“陳天祥是陳從善”,比如,據說,由陳宣下傳遷墩頭的有一支,在編《台山墩头陈氏从善祖元福房族谱》時载:“陳猷公祖第五代孫從善公祖(即天祥公)再從新會石頭遷來新寧(臺山)縣矬峒都上閣保東山里(墩頭村東邊附近)定居開族,(他因而被)尊為臺山墩頭始祖(一世祖)。”這“元福房”與“元康”是兩兄弟,他們是陳七一的兒子,是有志兩個孫,其後元康遷去朗美,元福仍續居上閣東山,今墩頭。
近日在《陳鳳台研究》網,又有“开平塘口魁岗”的人(陳國銘君)編族譜稱:“開平塘口魁崗是臺山墩頭天祥家族分支的一個村”。這亦說明,確是有陳天祥即陳從善遷往墩頭,他既是陳猷的下延,也自稱同是陳宣的子孫下延。
為查證,我檢視陳煜編《墩頭陳氏族譜》,在“東山朗美譜”副題下,開篇是“始祖考:從善府君,諱裔昌,號天祥,字從善。”(這擺明說同一個人!)它另有《石頭譜》附載其內,“始祖考:諱猷,號南喬,舉明經進士科。因蘇妃出逃故,乃遷居古岡州石頭鄉。今屬新會縣。墓在石頭崗面。土名蛇仔之原。妣何氏安人,墓在石頭逕口之原,生一子名巧。”有關陳猷的基本資料俱在。
另外,二世祖考:“諱巧,字仲義,號景夷。舉鄉貢士。隱居廬山學道。稱六大真君。生於宋光宗之元年,歲次戍子。……妣謝氏安人,生一子迪。翁妣(即陳巧與謝氏)墓,合葬於馬猴坑之原。”陳巧不但有墓,而且也在石頭鄉。
八、天祥徙遷,是為何事
我族石頭第五世陳天祥為何遷往在地理上後來改屬“新寧”縣的上閣東山,各譜沒加任何解釋,這與各次遷徙有別。始祖陳猷遷石頭有動亂出亡說法,後代陳元康遷朗美是遵有志遺囑。陳天祥,則是遷便遷,族譜內只交代已成事實的新開端。可沒想到,這一分支,竟衍變為其後六村陳氏最初源頭,他的子孫,遍佈美洲。台山人掌控美國唐人街長達一個世紀,在寧陽會館、安良、協勝內,多六村人。我家至我,已是第四代人在中國出生隨而移民美洲的,但又不忘祖根,關心中國發展,我把這種情懷歸為血緣基因,也想在陳天祥的徙遷中找答案。
我把陳猷的那一次遷徙新會年代調前,讓他處於北宋存亡的交叉點,添加了他對時勢大局的參與,人逢亂世,豈無取捨。順延而下,至陳天祥;風水輪流,南宋將終。宋末的兩個小皇帝被朝臣擁帶向南逃,他們最後的葬身地就在新會海濱崖山。那是歷史上難見的孤注一擲的大海戰,南宋最後一位君王也與臣民葬命在那。江山宣告易主,死的死,隱的隱,又是改朝換代。我因而便從這段歷史事件聯想到,陳天祥也極有可能出於勤王入伍,然後,壯志未酬,劫後餘生,選擇上閣,隱居務農。這也無形中可以說成“因何”是陳天祥這支遷徙至新寧。
具體的年月不重要,他參與這一場變動,年歲上亦說得過去。假設他秩調於1229年出生,崖山之戰是1279年,他雖是進入50歲。尚還可以執戟上陣。
《石頭譜》的五世,人物、年份、及相關事,姑且,就當作如此記下。
陳天璇 識(美國松石居書坊,2022年1月20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