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末广州有一百多间书院,现存最出名的是陈氏书院(陈家祠)。在科举竞争激烈的时代,为了更好地培养陈姓子弟,便于他们来省城应考时学习和住宿;又为了发扬祖先传统,提供一个宗族聚会的处所,一些陈氏归国华侨倡建一座全省陈氏的书院兼祖祠,立即得到各地同宗的响应。陈氏书院始建于清光绪十六年(1890年),经过4年落成,共有广东72县陈姓族人捐资,因足够经费,请了当时最高级建筑设计师,找了最高级建筑材料,雇佣了水平最高的匠人,因而做出了最为璀璨华丽的建筑。
陈氏书院是博大而精致的视觉课本。书院从上至下,从外至里,所有的堂、院、廊、厅、门、窗、栏杆、屋脊,尽是石雕、木雕、砖雕、陶塑、泥塑、灰塑、瓷制、铁铸,以建筑艺术来讲述历史,讲述人生,讲述哲理。试想,面临科举的儒生,身临如此的人文环境,将会获得怎样高品位的精神情操。
我第一次去陈氏书院的时候,站在门口惊呆了。仿佛一部电影闪过眼前,向我讲述一个又一个故事。摸着门前精巧的石鼓,踏入画着门神的大门,首进头门梁架上雕有“王母祝寿”、“践士会盟”、“尉迟公争帅印”等取材于历史故事和民间传说的木雕。其中最突出的是《三国演义》中曹操大宴铜雀台一组,曹操坐在铜雀台上观看校场下各员大将比武,突出徐晃与许褚比武争袍难解难分的情景,人物生动传神,引人入胜。
首进大型隔扇花门上有生动的浮雕,仔细看,原来是用弯曲的老竹子组成一个“福”字,竹节长出叶子,几只鹊鸟竹间嬉戏,下端奇石上开着花,令人顿觉鸟语花香。木雕上题着“青春发达大器晚成”八个字,“大”字写得极小,“器”字写得特大,意思是“成器不在大小,把握青春时机”。一块木雕竟寄寓了这么深刻的人生奥义,陈氏书院蕴藏着多少文化密码啊!
姜贞爱
Kang Jungae
韩国人,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,16年来探访广州“活历史”